前幾天照鏡子，看見一張蒼老的臉，充滿世故與滄桑。沒精打彩的，不知道洗洗臉會不會光彩些。
昨早拜訪客戶，一切順利，枉費我前晚因為緊張難以入眠。不知道客戶是客氣，還是真心稱讚，總之出社會工作以來，我聽過太多溢美的誇獎，久了也麻木了。對我來說，那只是我該做而我把他做好的「工作」而已。
坐在公車上等著回公司，一群高中生從一零一樓下經過，喧嘩嬉鬧，大聲底討論著要吃什麼、喝什麼，我本想出聲制止，叫他們閉嘴，但匆匆忙忙看了手表，十二點了，今天可有得忙，沒空理會，刷了悠遊卡下車，馬上有人跟上去坐了我那微溫的椅子，算了。
講台上口沫橫飛的人，講題讓人難以專心，他可能自以為有說服力，但是對我而言，就像放了一串鞭炮，有時候還會嫌煙硝味難聞。本想要舉手發問給他一點難堪，轉念覺得，這又是何必。畢竟有時過於外顯的自信，只是用來消弭自我緊張罷了，這麼一想，手也就放了下來。
我是如此難以取悅。歲月蹉跎了我，讓我早生華髮。我只好跟自己說：「慢慢來，不要急。」但腳步還是很緊湊，沒辦法說服自己去喜歡別人的讚美，一直覺得「這是盡我本分而已」，在別人眼中過高的標準，給同儕帶來了壓力，套一句老黃最喜歡講的話：「我是抱著沒有明天的心情在工作。」
如此自我，如此自律，當然看不慣他人如此放縱、如此傲慢。
青春無敵，於我已不在。早些年的大鳴大放不復見，路見不平也不再，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檢視自己，我現在到底變成什麼樣子？收看總統候選人的政見發表會後，理應興高采烈底打電話跟政治狂熱的朋友大肆討論一番，並積極底提出自我觀點，進一步辯論、爭個輸贏。但我只是默默關上電視，洗了澡，關燈睡覺。
不敢回想兩千年與04年的激情，每天晚上跟人家在網路上打筆戰，從虛擬打到現實生活，每一分秒都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辯贏對方，節省下來的時間也只是多背幾個GRE單字，對於別人混不混、生活過得怎麼樣從來不過問，因為當時我的生活就是我自己，我來打分數。現在領人薪水、看人臉色、仰人鼻息，看似經濟自主其實只是逃進另一個牢籠。
我是不是漸漸變成一個「類鄉愿」的傢伙。其實也不是，因為我發現，要我張口罵人，發聲抱怨，這些事情也不會解決多少，與其如此，不如把時間省下來多做一點事情。辦公室哲學，我是不甩的。講難聽一點，管你去死，事不干己，己不操心，但你若來問我意見，我還是願意分享貢獻。
只是青春，青春不再，我也沒辦法騎著腳踏車在校園裡大肆喊叫，說我、不、服。
現實是如來佛那一隻巨大的手，押著我要彎腰學會謙遜，我想掙扎也是徒勞無功。那一層突破不了的牆，再怎麼努力也，只是汗水與淚水交織而成的遺憾。
不能青春無敵。只能勇者無懼。
留言列表
